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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温故知新:东南亚金融危机回顾及启示

文/薛洪言,第一财经资讯(微信)[洪言微语]专栏作家

 

房地产泡沫、人力成本高企、出口下降、实体经济低迷、美元进入升值周期……,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系列问题与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前泰国的情况很是相似。当然,问题相似并不意味着结局相似,但温故而知新,多了解历史总是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当下的问题和出路。
1997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是热钱流入流出导致危机发生的经典案例,因此,在回顾东南亚金融危机前有必要首先了解热钱流入对一国经济的影响。
一、热钱流入是经济结构失衡的元凶
热钱的流入,追逐的往往是投机利益,通常的标的资产是房地产和股票等投机性领域,带来房地产和股票价格的上涨。热钱涌入房地产等投机性领域,除直接推高价格外,还会借助央行的对冲性操作间接引导社会资金涌入,再次推动价格上升,直至泡沫的形成。热钱流入后,会导致经济体中货币供应增加,此时,央行可以通过对冲操作从经济中回收等量的货币。尽管新增热钱资金主要投入投机性领域,但央行的对冲操作并不能定向从投机性领域中回收多余货币,结果导致货币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投机性领域货币比重上升,价格上涨,从而进一步吸引热钱资金和社会各界资金的进入。如果央行继续进行对冲操作,货币总量可以保持稳定,但资金结构分布会越来越畸形,造成投机性领域资金过剩和实体经济资金紧缺并存。

二、东南亚金融危机回顾
(一)内因:热钱流入导致经济虚拟化,产业竞争力下降
1985-1996年间,泰国热钱流入明显,1985年,泰国储备总额是30.03亿美元,至1996年升至386.44亿美元,年均增速26.14%。受热钱流入的影响,泰国经济结构明显失衡,资金集中于股市和房市,实体经济经营困难。
1985年底,泰国SET股市指数为134.95点,至1993年底,最高涨至1682.95点,8年间上涨12.47倍,此后一直至1996年9月,SET指数一直保持在千点以上。同时,数据显示,当时至少30%以上的信贷资金集中于房地产,房地产出现明显泡沫,1992-1996年,仅曼谷新建的住宅就有76万套,当时曼谷人口总数仅为610万人左右,住宅严重过剩。与此同时,热钱的涌入推高了泰国劳动力价格,当时泰国经济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但泰国劳动力价格快速涨至邻国的2-3倍,再加上政府在基础设施、教育科研等方面投入不足,泰国产业竞争力急剧下降,加速实体经济资金流出,形成恶性循环。产业竞争力的下降,导致泰国经常项目逆差快速上升,1996年泰国经常项目逆差高达147亿美元,是1990年的两倍以上。
经济结构的严重失衡和出口逆差的快速升高,使泰国经济十分脆弱,外汇储备严重缩水,为金融危机爆发埋下伏笔。
(二)外因:美元进入升值通道
上世纪90年代前期,在泰国等东南亚国家饱受热钱流入困扰时,美国“高增长、低通胀”,经济形势良好,促使美元重回升值通道。1995年4月,美元指数为84.7564,处于近5年间的低点,此后开始回升,至1997年4月升至92.6654点,两年间升值9.33%。美元的走强推动热钱回流美国,直接刺破了泰国房市和楼市泡沫。1997年2月开始,市场传言泰铢将大幅贬值,此后,投机者大肆做空泰铢,热钱大幅外逃,7月,泰国央行宣布退出执行14年之久的“盯住美元”制度,标志着东南亚金融危机正式拉开序幕。此后,泰铢一路贬值,热钱出逃迅速波及整个东南亚国家。危机后,东南亚国家进入了失去的十年,泰国SET股票指数直至2010年11月才重回千点以上。

回顾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过程,热钱全程参与其中。热钱的流入带动了东南亚国家的经济繁荣,但却是投机领域高速发展与实体经济空心化并存的泡沫式繁荣,经济基础脆弱。随着东南亚国家经济结构严重失衡且美元开始走强,热钱开始获利出逃,泰国等国家数百亿的外汇储备根本无力抵挡热钱出逃和国际资本大力做空的压力,本币大幅贬值,全民财富被洗劫一空。

三、中国不会重蹈覆辙
当前,中国经济也是内有房地产市场泡沫与实体经济经营困难并存,外有美元重回升值通道,国内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热钱外流迹象。然而,与1997年之前的东南亚诸国相比,目前中国有很多优势,比如外汇储备充足、资本项目不完全可兑换、政府资源调动能力强、国企实力雄厚、实体经济腾挪空间大、民众对银行体系信任度很高等,自不可同日而语。一旦热钱外逃趋势形成,充足的外汇储备有助于维持本币币值稳定,对投机资本有较强的震慑作用。
不过,热钱流出虽不会带来类似东南亚金融危机式的结果,其负面影响仍不容小觑。热钱的流出具有极强的示范和恐慌效应,由于热钱主要集中于房地产等投机性领域,即使是少量资金的突然流出也可能改变房价变动方向和幅度,迅速引领大批资金获利出逃,会给中国房地产市场带来极大的压力。
当前,政府应至少做好两件事:
一是大力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实体经济的健康发展,才是避免热钱快速流出的根本性措施。国内总体流动性充沛,要“用好增量,盘活存量”,严控新增资金流入投机性领域,引导资金支持实体经济。要进一步落实“简政放权”,切实降低实体经济运行成本。当前,市场对中国经济领域的改革充满期待,政府应善于借助市场的期待,大力推进改革,切实增强实体经济应对风险能力。
二是进一步推动股票市场发展,既做货币池子,也是融资渠道。长期看,资金从房地产市场流出是大势所趋。在实体经济一系列问题得到根本好转前,为减少资金外逃,我们需要为流出的资金构建新的货币池子。股票市场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能合理控制涨幅(比如每年20%-30%),就能在股市发展成泡沫前为实体经济成功转型提供缓冲时间。在此期间,股市既能留住国内结构性过剩资本,也恢复了对实体经济的融资功能,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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